六月三十日辰时六刻(早上8:30) 天色微明潘贵从锦绣堆砌的奢华大床上撑起身子宿醉如铅块般沉重。
他惺忪瞥了一眼身侧一名侍妾身无寸缕正酣然沉睡竟将大半条光洁滑腻的云锦薄被裹卷在玲珑身段上。
“他娘的——”一声沙哑的低吼从潘贵齿缝挤出阴鸷之气顿生。
他推搡了两下女子见她如死鱼般毫无反应眼中戾气翻涌竟毫不犹豫、裹挟着被褥一脚狠狠踹在那柔腻腰肢之上! “啊!”女子滚落冰凉地砖瞬间惊醒对上潘贵那双几欲噬人的眸子登时肝胆俱裂不顾赤裸身躯如受惊的小兽般蜷缩跪伏瑟缩发抖半个字也不敢吭。
“贱蹄子!”潘贵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爬老子床上是让你挺尸享福来的?勾栏里的下贱胚子给老子滚!”字字句句如鞭子抽打。
女子魂飞魄散胡乱抓起单衣也顾不上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离了这间屋子。
潘贵胸膛起伏暴喝一声:“来人!!” 须臾门外才响起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正是那心腹冯金锁听得里面动静平息些许才敢躬身入内。
一见主人斜倚榻上、罗衣半解的阴沉模样他眼皮一跳立刻堆起十二分的谄媚:“老爷您醒了!小的这就唤夫人们来伺候您梳洗更衣?” 潘贵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揉着刺痛的额角话锋陡转:“昨夜何时回来的?”声音虽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阴冷探究。
冯金锁腰躬得更低一字不敢错:“回老爷您昨夜由崔刺史遣人知会小的接回府中正巧是酉时三刻。
” “然后呢?”潘贵眼风一扫利如刀锋。
“然后…自然是五夫人细心伺候您安歇了。
”冯金锁背上沁出冷汗答得越发小心。
此刻几名精心装扮的姬妾鱼贯而入莺声燕语地围拢上来为潘贵梳洗更衣、佩玉簪金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易碎的珍宝人人脸上都带着讨好的惧色。
待衣冠楚楚珠光宝气地整理完毕潘贵挥了挥手语气漠然:“滚下去。
” 清场之后潘贵转向冯金锁脸上暴戾之气倏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阴险沉静他慢悠悠地道:“老冯啊昨儿车上那个红木嵌金的箱子收好了?” 冯金锁忙指指床边:“老爷放心就搁在您床边那楠木柜里。
” 潘贵几步跨过去猛地拉开柜门看到那显眼的红木箱安然在内紧绷的嘴角似乎松了一丝。
他探入怀中掏出贴身藏的鎏金小匙“嗒”一声轻响便开了锁—— 箱内空空如也! “混账东西!!” 潘贵低吼一声那声音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暴怒手臂猛地扬起箱子挟着风声狠狠砸在冯金锁脚边震得地面嗡嗡作响“里面的东西呢?!”他向前一步阴影将冯金锁完全笼罩眼中杀机四溢。
“东…什么东西?小的真不知啊老爷!”冯金锁魂飞天外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
潘贵死死盯着他那目光仿佛毒蛇的芯子冰冷地舔舐着他的恐惧。
半晌潘贵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阴恻恻的冷哼。
他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诡异地平复了下呼吸但那语气却比怒吼更令人胆寒:“里面…是陛下的圣旨。
丢了它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掉脑袋。
” “老爷!天地良心!昨儿搬进来时箱子锁着小的绝不敢开啊!”冯金锁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筛糠般抖着。
潘贵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那不再是盛怒的征兆而是一种深寒的算计。
他不再看地上的冯金锁声音平稳得可怕却字字如刀:“立刻派人去刺史府。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崔刺史府库旧账恐有不妥本官有急事请他速速来见——立刻!” 时间回溯昨晚子时。
夜色浓稠子时已过。
方玄府邸的书房内几盏油灯兀自执着地燃烧着将人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四周一片死寂唯有灯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声响。
方玄、崔枢、张公瑾、江寒四人围坐于案前烛光映照着他们神色各异却同样凝重的脸庞。
方玄眸光扫过众人面容沉静如水。
他并未立即言语而是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明黄色卷轴。
那明艳的黄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也分外庄重。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让柔韧的丝绢在灯下完全铺陈。
“各位”方玄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叩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此物便是那位特使从洛阳带来出自王世充之手的——圣旨。
” 一卷沉重的卷轴在众人手中无声传递。
崔枢紧锁眉头指尖划过那熟悉的冰冷印记;张公瑾看得极快神色严峻;传到江寒手里时他深吸一口气逐字细读。
方玄嘴角牵起一丝洞察一切的笑意指尖在卷轴上点了点:“如何?依这圣旨所说王世充这是让你回去高官厚禄啊。
” 江寒看着圣旨里面的内容“还高官厚禄?这不就是要抓我换了个说法么?如果不从就兵刃相见。
”江寒的目光死死钉在落款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这特使中书舍人的名字潘贵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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