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的花瓣落在沈枫肩头时他正跪在祭坛边缘的金属板上。
掌心的花瓣带着微温不像之前那般沉重如铅可这暖意却穿不透他皮肤下那层属于邪神的寒意。
江秋的身影还在不远处晃动透明得像块被阳光晒得快要融化的冰沈枫伸手去碰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的光粒。
“别白费力气了沈先生。
”江秋的声音从光粒中漫出来带着点笑意“现在的我大概和世界树的花瓣没什么区别。
” 沈枫收回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看向祭坛中央的世界树树干上金色的纹路还在缓缓流动像某种活着的脉搏。
可那花苞明明已经绽放副本的进度条却在脑海里卡在99.9%只差最后一丝微光就像悬在喉头的鱼刺不上不下地硌着。
“为什么还没通关?”他低声问声音里那点金属质感比之前淡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冷意。
江秋的记忆在他体内翻涌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片段像炭火试图焐热他这具邪神躯体可每一次暖意刚起就会被沈肆留下的黑色纹路反噬疼得他指尖发麻。
江秋的身影飘到他面前透明的手指想去碰他眼角的泪痣却在半空中停住。
“大概是……还有什么没做完吧。
”他偏过头看向祭坛外那片刚泛出绿意的废墟“你看瘴气虽然散了可枯萎之息还没彻底消失。
” 沈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那些新生的草芽根部还缠着几缕极淡的灰雾像不肯散去的执念。
他想起江秋在遗忘湖里说的话灵障节点虽已修复可源头的枯萎之息需要彻底净化而净化的钥匙或许就藏在那些散落的情感信物里。
“还要去找剩下的信物。
”沈枫站起身过长的黑发垂在背后发尾的幽蓝冷光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下意识想去牵江秋的手却只握住一把空气心口顿时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一块。
江秋似乎看穿了他的失落忽然轻笑一声:“沈先生现在的样子倒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他飘到沈枫身侧刻意用肩膀去撞了撞他的胳膊——当然什么也没撞到可沈枫却莫名觉得肩头一轻像有片羽毛落了上去。
“再调戏我就把你困在怀表的夹层里。
”沈枫的耳根泛起薄红金色瞳孔里却漾着笑意。
那枚锈蚀的怀表正躺在他胸前的口袋里表盖内侧的字迹被江秋的记忆焐得重新清晰起来“给阿枫愿你的时间永远明亮”这行字此刻像团小火苗在他心口烧得发烫。
江秋果然乖乖闭了嘴只是透明的眼睛里还闪着促狭的光。
他飘在沈枫前面引路穿过祭坛外新生的草丛往废墟深处去。
那些曾经狰狞的金属残骸上如今爬满了嫩绿的藤蔓世界树的花瓣落在锈迹斑斑的管道上像给这片死亡之地镀上了层温柔的金边。
可越是往深处走空气就越是阴冷。
那些灰雾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盘踞像蛰伏的蛇看见沈枫便簌簌地往后缩却又不肯彻底散去。
江秋的身影在这里似乎凝实了些他指着一处坍塌的建筑残骸:“里面有东西。
” 沈枫拨开挡路的钢筋弯腰钻了进去。
这是间废弃的病房墙壁上还贴着泛黄的输液管标签地上散落着折断的体温计。
在墙角的铁柜里他找到一个褪色的布偶熊熊的一只眼睛掉了肚子上缝着块小小的红布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安”字。
“是情感信物。
”江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是个小女孩的熊她在这里住了很久最后……没能走出去。
” 沈枫握住布偶熊的瞬间一股汹涌的记忆碎片冲进脑海。
消毒水的味道母亲握着他的手轻声哼唱的歌谣护士姐姐给的水果糖还有最后那天母亲趴在床边哭说“安安不怕妈妈在”。
那些温暖与绝望交织的情绪像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金色瞳孔里泛起一层水光。
“别看。
”江秋的手轻轻覆在他的眼上——这一次沈枫竟真的感觉到一丝微凉的触感像冰融在皮肤上。
“这些记忆太沉会压垮你的。
” 沈枫闭上眼等那阵眩晕过去才低声道:“可它们是支撑世界树的力量不是吗?”他把布偶熊放进随身的背包里指尖触到熊肚子上的红布忽然想起江秋记忆里那个在垃圾场画世界树的自己那时手里也攥着块捡来的红布当成世界树的花。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找到半截粉笔粉笔头还留着孩童的指温记忆里是老师在黑板上写“世界和平”孩子们齐声朗读的稚嫩嗓音;在锈蚀的公交车里找到一张车票目的地是“故乡”背面写着“等我回来”记忆里是离别的拥抱和站台的汽笛声;在坍塌的钟楼底下找到一只口琴琴身上刻着个“野”字记忆里是少年坐在屋顶上吹着跑调的《茉莉花》风里都是青草的味道。
每找到一件信物沈枫体内的暖意就多一分可随之而来的反噬也越发厉害。
黑色的纹路会在他皮肤下游走像要把那些温暖的记忆撕成碎片。
有次他疼得蜷缩在地上江秋急得在他身边转圈透明的手一次次想去碰他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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