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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130章 哑巴唱新词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里林昭然隔着车帘都能闻到城西的土腥气——那是一种混着陈年灰烬与湿黏窑泥的气息像被雨水泡过的旧书页在烈日下暴晒后蒸腾出的味道。

车轮咯吱作响每一道颠簸都震得她指尖发麻袖中银哨贴着腕骨微微发烫。

旧窑场早年间烧过官窑瓷器后来因土质转糙被弃断壁残垣间堆着半人高的炭垛在晨雾中如沉默的守卫。

风从塌陷的窑顶灌入卷起细碎炭灰扑在脸上带着粗粝的触感像砂纸轻磨皮肤。

柳明漪掀帘时一缕冷风裹挟着灰烬钻进衣领林昭然眯了眯眼喉间泛起微苦的尘味。

便见七八个灰布短打的“炭商”从窑洞深处走出脚步踏在碎砖上发出窸窣脆响。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汉子袖口沾着墨渍——那是江南书驿的周掌事去年在苏州替她藏过百本《蒙学简义》。

他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说话时声音压得低却仍能听出尾音略带沙哑像是常年吞烟咽火所致。

“林先生。

”他抱了抱拳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夜里巡城卫加了三班我们绕了三条巷子才过来。

鞋底都磨穿了。

” 林昭然踩着碎砖进了主窑脚下瓷片断裂声清脆刺耳。

窑顶漏下的月光穿过破瓦投在地上如一张斑驳的蛛网随风轻轻晃动。

寒气从地底渗上来浸透鞋底脚趾渐渐发木。

柳明漪快手快脚点亮一盏防风灯铜罩内烛火跳了跳暖黄的光漫开映得墙角十几个布包轮廓分明。

每个包角都绣着极小的云纹在昏光下若隐若现——是各地书驿的暗号针脚细密如呼吸。

“火显帖带了吗?”她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琴弦清冽里带着点哑尾音微微颤抖仿佛声带被什么细细的东西勒住。

她说话时喉结轻微滑动左手无意识地按了按颈侧——那里藏着一枚银哨用陪嫁银簪熔铸而成可调音变声三年来从未离身。

周掌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一叠暗黄色的纸对着灯一照能看见纤维里掺着极细的矾粉在光下泛出微蓝的星点。

他指尖擦过纸面留下浅浅划痕:“按您说的用米浆调了槐树皮汁遇热显字。

这是‘低温显字’配方只有香炉底部闷烧时才会浮现墨迹不会提前暴露。

” 林昭然拈起一张纸指腹蹭过那些隐在纸纹里的字触感粗糙而隐秘像抚摸盲文。

她闭了闭眼耳边仿佛已响起孩童哼唱的声音——不是从口中而是从喉咙震动里传来。

“火不灭字字不灭心”的童谣已经在街头滚了三日可她要的不是浮在表面的热闹——那些能唱会说的孩子总有人捂得住嘴;但聋哑院的盲童不一样他们用手摸字用耳记调用喉咙里发不出的震动去撞人心。

“明日起”她将纸一张张分到众人手里指尖在每张纸上停留片刻像在传递心跳“每个书驿派两个人去聋哑院。

教盲童认曲谱时让他们把手指贴在唱曲人的喉咙上——”她顿了顿喉结随着吞咽动了动银哨微颤“让他们感受声音的形状。

说不出话的人反而能把声音刻进骨头里。

” 窑洞里静了片刻只余烛火噼啪。

周掌事的络腮胡抖了抖突然伸手抹了把脸:“林先生我们在扬州收过个哑姑娘她学《弟子规》时是把字刻在竹板上用舌尖舔着认的。

您说的这法子她要是还在——”他突然哽住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掌心在裤腿上狠狠擦了两下。

林昭然没接话。

她知道周掌事说的是谁:去年腊月扬州府查禁私学那哑姑娘藏了半箱书在灶膛里被发现时她扑在火上护书最后是被拖走的鬓角的碎发都烧卷了。

舌尖上的铁锈味至今未散。

“所以更要快。

”她将最后一叠纸拍在案上声音沉如落石“三日后清源大典赵元度要烧‘异端’立威可他烧的是纸我们传的是——” “心。

”柳明漪突然接了话。

她站在窑口月光从她背后漫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炭垛上像一道裂开的墙。

风穿过窑洞吹动她鬓边一缕碎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小姐程记书坊的程小哥派人送了信来。

” 林昭然接过那枚裹着蜜枣的小纸团展开时蜜渍在纸上洇出个浅黄的圆甜腻气息短暂盖过了炭灰味。

程知微的字迹瘦硬如刀:“赵元度控司仪《鸣晦曲》已献哑钟配静听只待起声。

” 她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浮着点锐光。

她记得程知微曾在信中提过《鸣晦曲》表面守五音正律实则每句末拍皆拖半拍正是吴地山歌“顿脚打节”的惯用技法。

百姓听的是雅乐心里哼的却是“礼不是锁是桥不是狱”——旋律不同节奏同根。

“明漪”她转身时袖角扫过案上的炭块炭灰簌簌落下“去把马车上的青布箱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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