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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63章 纸不承道心自载之

寒意顺着脊骨攀上林昭然的后颈。

礼正会的新令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要将天下人的喉咙与邻里的命运捆绑在一起连坐之法诛心至此。

破庙里香火早已断绝唯有穿堂风呜咽像无数冤魂的低泣。

守拙立在一旁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袖口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林昭然闭着眼任凭那风吹拂着她苍白的面颊。

许久她眼帘轻颤睁开双眸那片深潭般的眼底已无波澜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澄明。

她转向守拙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铁:“他们要灭声我们便让声生在呼吸里。

” 她唤来韩霁目光沉静地看着这位已然褪去青涩、眼神坚毅的青年:“传令下去自今日起‘三问’不诵于口而问于心。

” 韩霁一怔随即领悟重重点头。

一道无声的指令如水银泻地迅速渗透进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林昭然称之为“默问法”。

每日晨曦初露皇城东华门外便有百姓自发而来。

他们不再高声诵读只是默默地面向那座巍峨的宫城在心中一遍遍地自问:“谁可定规?谁可受教?理归何处?” 不必有答案。

那反复的叩问本身就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是怀疑是思索是无法被禁令抹去的种子。

南城的织坊里柳明漪抱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女童教她唱一首新的“呼吸谣”。

她将女童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柔声哼唱:“一息一问一呼一答;不发声心自大。

”气息的起伏成了新的韵律那韵律里藏着“规矩”“受教”与“归处”的影子。

女童们觉得好玩很快便传开了她们跳着皮筋追逐嬉戏胸膛的起伏间都带着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节奏。

西山的窑场秦九赤着上身汗水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流淌。

他让手下的窑工们在拉动风箱时心中默念“理归何处”。

那风箱一推一拉呼啸作响仿佛在替他们质问苍天。

他们称之为“风箱问天”。

奉命巡查的程知微来到窑场他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匠人闭着眼嘴唇微动神情肃穆地拉着风箱。

程知微悄然走近侧耳倾听却听不到任何言语只有老匠人沉重而极富节律的呼吸声竟与那风箱的节奏融为一体。

他心头巨震站了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悄然退去在递交的文书上只写了“南窑如常”四字。

回到破庙守拙翻出了一卷《遗学阁》的残本他用干枯的手指点着其中一页神情激动:“昭然你看!‘心传录’!” 林昭然凑过去只见上面写着:“前朝酷吏禁言学者乃创‘心传’之法以‘目传’‘息传’‘步传’授义。

同道相见一瞥即懂其意;师生同行一步即悟其理。

” 她抚摸着那泛黄的纸页感受着字里行间透出的、跨越百年的坚韧长长地叹息一声:“道不在纸在人心行走。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新的光芒对角落里正在擦拭弓箭的阿鹞道:“阿鹞去放鸢吧无字的鸢。

” 翌日数十只通体雪白的风筝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如一群沉默的飞鸟升上京城的天空。

它们在风中摇曳姿态自由而倔强。

百姓们仰头看见先是疑惑随即了然。

那高悬于天际的白纸不正是“登堂”二字的无声宣告吗? “登堂入室以民为师”那份期盼已无需言说。

有人开始争相拾取那些偶然坠落的无字鸢视若珍宝地收藏起来悄悄对邻人说:“心已懂何须字?” 紫宸殿内沈砚之面无表情地听着孙奉的呈报。

“陛下城中百姓已不诵不写唯每日晨起面宫默立气息悠长状如祈祷。

” 第三日礼部尚书几乎是跑着进殿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陛下!此法非言非字然民心非但未散反而更固!若连沉默皆可传义我朝礼法将何以立足啊!” 沈砚之久久未语。

他挥退了尚书走到御案前命孙奉取来那本“讲士名册”。

他凝视着上面十八个名字提起朱笔在末尾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添上了第十九人:守拙。

而后他在“守拙”二字旁写下批注:无声者最能传道。

当夜月色如水他独坐殿中殿宇空旷得令人心慌。

他忽然开口问垂手侍立的孙奉:“朕……不先帝临朝时可曾有百姓默立宫外?” 孙奉身子一低恭敬回道:“回陛下史未曾载。

” 沈砚之闭上眼唇边泛起一丝难辨的弧度:“或许是史官也哑了。

” 消息传回破庙林昭然知道官府对于这种无形的反抗已经束手无策。

但她明白这还不够。

人心虽聚却如流沙需要更坚实的形态来凝聚。

她命韩霁将《准学章程》中最核心的三条义理——“学不分贵贱”“教不论男女”“理归万民”——编成了三式简单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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