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窑里的“识字课”并未持续太久。
当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浸润了干涸的土地时张伟知道春耕的时节到了。
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容不得半点耽搁和分心。
他将那袋视若珍宝的豆种从最隐蔽的角落取出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粒种子。
豆种不多每一粒都承载着他和李老爹的希望以及沉重的债务。
他必须确保它们能最大限度地发芽、生长。
徐元直的身体恢复了大半虽然依旧文弱但至少能帮忙做些轻便的活计。
他看着张伟郑重其事地摆弄那些豆种眼神复杂。
他出身士族虽家道中落却也从未亲身参与过这等“贱业”。
但他深知自己寄人篱下更感念张伟的救命之恩便主动提出帮忙。
“张小弟这播种……可有什么讲究?在下虽不谙农事但或可帮着做些记录、或是看管之事?”徐元直说得委婉。
张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尤其是春耕时节抢的就是那几天墒情。
他将豆种分成几小份用破布包好又检查了那把豁口的柴刀和几根削尖的木棍——这就是他全部的农具。
“没什么讲究就是把种子埋进土里听天由命。
”张伟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平静但手上的动作却极其仔细“你帮我看着点别让鸟雀啄了刚下的种就行。
” 春雨初歇土地湿润松软。
张伟拖着依旧有些不利索的伤腿再次踏入了那片熟悉的豆田。
徐元直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长衫下摆很快沾满了泥浆。
播种的过程枯燥而艰辛。
张伟用木棍在整理好的土地上戳出小坑徐元直则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将两三粒豆种放入坑中再由张伟用脚轻轻拨土覆盖。
两人配合生疏进度缓慢。
张伟沉默寡言全神贯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弯腰腿上的旧伤都让他眉头微蹙。
徐元直则显得有些笨拙但他学得认真努力跟上张伟的节奏。
知识在此时似乎失去了用武之地。
圣贤经典无法让种子更快发芽诗词歌谣也不能驱散田间的劳累。
徐元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存”二字的沉重与具体。
他看着张伟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看着他在泥土中专注劳作的身影心中对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少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
然而平静的劳作并未持续几天。
王啬夫的阴影如期而至。
这天下午张伟和徐元直正在田里忙碌远远就看到王啬夫带着两个乡勇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徐元直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躲但张伟用眼神制止了他低声道:“别动越躲越可疑。
” 王啬夫走到田边三角眼扫过正在播种的两人尤其在徐元直这个生面孔身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狐疑。
“哟?张伟你小子可以啊?几天不见还找了个帮手?”王啬夫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在徐元直破烂但依稀能看出是士人款式的长衫上打转“这谁啊?面生得很不是咱张里的人吧?” 张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恭敬地回答:“回老爷的话这是……是我一个远房表哥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家里遭了兵灾没处去暂时投奔我帮我搭把手干点农活。
”他早已想好了说辞虽然漏洞百出但希望能暂时搪塞过去。
“远房表哥?”王啬夫嗤笑一声显然不信“我看这细皮嫩肉的像个读书人啊?有路引吗?户籍呢?” 徐元直紧张得手心冒汗低着头不敢说话。
张伟连忙道:“老爷明鉴路引和行李都在逃难时丢光了。
他就是个落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是识几个字帮我记记账什么的绝不敢给老爷添麻烦。
”他刻意强调徐元直“无用”和“识字”的特点一方面降低威胁另一方面或许能勾起王啬夫一点别的想法——比如是否需要个能写会算的? 王啬夫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徐元直像是在掂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他当然不信张伟的鬼话一个来历不明的流亡士子可能是麻烦但也可能……有点用处?他手下正缺个能写写算算的人这书生看起来倒是合适。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哼!”王啬夫冷哼一声“我不管他是你什么人!没有户籍路引就是黑户!按律该抓去充军或者服苦役!念在你春耕要紧老子暂时不追究!但是——”他话锋一转指着田里的豆种厉声道:“张伟!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些豆种是老子贷给你的!秋后要是收不上来足够的豆子连本带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还有你这个‘表哥’!要是敢在老子地盘上惹是生非或者跑了老子唯你是问!” 赤裸裸的威胁!张伟心中一沉知道王啬夫这是把徐元直当成了拿捏他的新把柄。
他连忙躬身:“是是是老爷放心!豆子一定种好!我表哥也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敢乱跑!” 王啬夫又警告了几句这才带着乡勇离开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徐元直一眼。
直到王啬夫走远徐元直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他看向张伟眼中充满了愧疚和不安:“张小弟对不住……我给你惹麻烦了。
” 张伟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不怪你。
是这世道容不下活路。
”他望着王啬夫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他盯上你了。
以后更要小心。
” 春耕的喜悦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冲淡。
张伟知道未来的日子将更加艰难。
他不仅要应付田里的劳作和债务还要时刻提防王啬夫对徐元直的觊觎和发难。
危机如同田间的杂草一有机会就会疯狂滋生。
在这片刚刚播下希望的土地上阴云再次笼罩下来。
独狼不仅要守护自己的领地还要看顾意外闯入的同伴前路愈发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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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乱世求生录我的三国第152章 春耕与危机来源 http://www.v1zw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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